零雨其濛

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刘俊美结婚记(6)

6.
约摸着是下午喝了酒的缘故,胡红军在半夜时分憋醒了,于是摸着黑,半梦半醒地晃进小旅馆简陋的洗手间里。

下午喝的那点儿酒对他来说压根儿就跟漱口似的,不大顶用,放完水他来之不易的睡意也跑得差不多了,精神好得能从小旅馆直接跑回二十里屯儿,更甭提能不能睡得着觉了。

夫小旅馆者,自然不是啥高档地方,隔音效果差得能听见楼下在干啥。胡红军听着外头断断续续的磨牙声,几乎是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在某种方面,他还真挺羡慕那个酒量不好酒品更不好的傻小子,一沾枕头就立马睡死了,摇都摇不醒,他心想刘俊美要是碰上个人贩子,这会儿保准是最佳作案时机。

比较幸运的是,这会儿是夏天正热的时候,衣服都贴身,胡红军还没沦落到给他扒衣服的境地,任由他穿着老头衫儿大裤衩儿睡得浑然不觉身外事。

胡红军借着窗外那点儿可以当做没有的月光,看着满是水渍的镜子。镜中的自个儿还是早上刚出门时的那个样儿,一点儿都没变。

俗话说相由心生,他很欣慰自己依然是那副一人能单挑仨的气概——今儿这一天他老觉得都把自己跟自己对不上号儿了。

都是因为刘俊美。

胡红军之前叱咤二十里屯儿的几年里,绝对不会想到这一天咋就突然蹦出来这么个傻小子,在今儿个之前也绝对不会有这么一个人能让他改变行事风格甚至打破原则,要知道他老子都没这特权。

一个人咋也不能是一天之内变了性,再说刘俊美欠揍的时候他也是真生气,可见本质上他还是那个飞车斗殴的恶霸。但是他一见傻小子眨眨大眼睛,摆出副无辜或委屈地表情来,气还没往外撒就先气球似的泄了。

胡红军拍拍自个儿的脸,怅然:“忒他娘的操蛋了……”

还不等他回头,后头就响起一声“哥”。

黑灯瞎火的身后突然有人说话,搁谁身上不得吓个半死,胡红军胆儿大,还不至于牵扯到生命安全的问题,只是给他吓了一跳,回头去看,果然是刘俊美站在身后,短发乱蓬蓬地翘着,显然是刚刚睡醒。

胡红军:“你小子想把我吓死在这儿是吧?”

刘俊美低下头,可能是不大好意思了:“我,我那个什么,没想着能吓着你……我是真没这意思。”

胡红军:“行了,知道你没这意思。你刚才咋叫都不行,现在咋自个儿醒了?”

刘俊美:“我做梦,梦见啥忘了,反正突然就吓醒了,然后一看你没人影儿,心里更怕了,这不才找到这儿来吗。”

胡红军笑:“你怕什么?咋,不小年纪了还怕黑啊?”

刘俊美可能是刚睡醒的缘故,或者是真的如他所说受了惊,这次让胡红军逗居然没炸,也笑,黑乎乎的一片里牙白得明显:“没!我也不知道怕啥,其实没看见你人,比做梦要怕多了!”

听了他这话,胡红军一愣,也不知道心里究竟是啥感觉,看着刘俊美仍是傻得一派天真,总之是觉得,再也笑不出来了。

估计二十里屯儿的村民真得倍感谢天谢地。

一物降一物,胡红军这位恶棍活了二十八年,总算是找着自己那个克星了。

评论(3)

热度(26)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