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雨其濛

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扯淡结果】别时秋月白·五

居然是开学前一天

苍山寂已暮:

【五】


“你我师生,有何可客气的。”被白乐天呼为蝶君的年轻男人随意点了点头,堪称美艳的眉眼微微一动,水一样泛起一阵柔柔的涟漪,“怎么,这是和你的小朋友出来游山玩水的?”


白乐天绷紧了一张也是柔柔的脸,端端正正颔首低眉地回答:“先生误会了,乐天这次出来,是因家父嘱咐去云梦寻音先生进习琴艺。这位是我刚刚在静云镇结交的朋友元微之。”


在白乐天身后犹自惊异的元微之听见自己被提到,慌忙走前两步行礼,声音有些颤抖:“晚辈元微之,见、见过蝶、蝶君。”


元微之在蝶君面前自称晚辈,自然是因为蝶君当得起这一尊。蝶君的名号在江湖中如此响亮绝非只是因为他的贵妃醉酒唱得天下无双。但世间大多数人有眼无珠,提到蝶君时通常只关注他的模样有多俊俏,从而忽略这恰恰也是至关重要的一点。


蝶君点头受了元微之一礼,他微微一扬眉,那副秀美的眉眼便因这些情绪多了几分真实:“哦?元微之?我似乎听说过你。”


元微之闻言呼吸一滞,越发惶恐起来。


“我想起来了,你是元风祥的小侄女罢?”蝶君恍然一笑,那笑容美艳优雅,竟更胜好女,“那你以前不认得乐天吗?她曾经和你在同一个学堂读过书的——是白家那位云瑞的小妹子。”


元微之惊异抬头看向身旁,正撞上白乐天同样惊异的目光。


“看来是真不认识了,你们俩啊……”蝶君双眉一蹙,无奈地摇头,接着又话锋一转道:“这天也晚了,我就不拦着你们小辈儿休息了,这个你俩且拿好。”


他从袖中取出了两件精致华美的小玩物,将一枚束着红绳银铃、莹润硕大的南珠宫绦递给了元微之,又将一环同样束着红绳银铃细腻如脂的白玉镯套在白乐天右手腕子上,声音低柔地道:“只要有这‘珠玉如梦令’在手,如梦堂下不论哪所梨园茶楼皆可去得。你俩既然宿于此处,待得明日辰时如有空闲,便来太白园听我唱曲儿如何?”


元微之捧着手中宫绦欣喜若狂,自然是满口答应。白乐天在一旁以袖掩口,笑她这一副仿佛多年夙愿得偿的样子。刚笑了两下,却见蝶君微微抬头朗声道:“既已到来,便是有缘,阁下何不现身一叙?”


元白二人悚然一惊。元微之尚有犹豫,白乐天却已经拉起了她的手,侧身闪到了蝶君身后。


蝶君看着白乐天微微一笑,伸手揉了一把她的头发。


三丈之外,树影微动,来者一头浅金色的长发在灯笼下闪闪发光。


——是那个异域人。


蝶君原本散漫的目光一凝,神色竟忽地一肃。白乐天站在他身后,发现眼前这具一贯优雅从容的身体竟似有些僵直,不由失色。


“是……穆公子?”


那异域人拂开树枝走近,身上的斗篷已经被他撤去,露出的一身异族服饰花纹繁多而奇异。他看着蝶君,温和道:“正是在下,蝶君。”


蝶君将手收回袖里,又成了往常那副从容样子。他神色淡淡,向对方动作优雅地行了一礼道:“没想到竟然是穆公子,冒犯了。”


被称为穆公子的异域人慌忙受了这一礼,略不自在地看了一眼蝶君,道:“在下以前曾有幸在齐州看过蝶君的戏,您的唱腔和扮相都非常美妙,所以在下此番特地来到明阳城,就是想再次观赏您的演出。”


“穆公子谬赞。”蝶君低低笑了一声。那笑声低沉悦耳,让他眼前那个穆公子似是更不自在了些,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蝶君也只是笑吟吟地看着他并不开口,场面一时间有些尴尬。


“先生,天色已晚……我和微之先回去休息了。”


略带几分羞涩的柔弱女声突然一起,却是蝶君身后的白乐天拉着元微之上前一步,有点胆怯的向蝶君告别。


蝶君似乎刚刚才注意到她俩一般地一摆手:“你去罢,路上小心些。”


“是,先生也早些回去罢,太晚了总是不好。”白乐天眉眼低垂着回答,接着又向着穆公子默不作声地行了一礼,牵着元微之脚步匆匆地离去。


元微之任她牵着,走出去一段,才回头看向水边。蝶君和那个穆公子没有再继续站在那里,同样是并肩向远处而走。蝶君微微低头,笑意柔和,不知和那穆公子在谈些什么。


她又回过头来,看向身边把一张柔柔的脸绷得紧紧的白乐天,斟酌半晌,还是有些不敢置信地道:“乐天……”


“怎么?”白乐天低下头抿了抿唇。


“你,你居然是云瑞叔的妹妹……云瑞叔……云瑞叔好像是跟我提过他家里有个和我年纪相仿的小妹子。”元微之大惊之下,几乎有些结巴,“那你怎么又是蝶君的学生?难,难道你还学过戏不成?”


“这……并不是学戏。”白乐天颇为苦恼地想了想回答,“你也知道……蝶君擅礼是出了名的,而我白家……族中长老与蝶君私交甚好,家母又觉得姑娘去多学学礼数也不错,就让我在蝶君那里学了五年的礼。”


“而蝶君教学甚严……”她顿了顿又道,“所以我现在每次面对蝶君时……难免会有些紧张。”


元微之恍然而悟,几乎大笑起来:“怪不得你刚刚见了蝶君成了那副样子,绷紧了脸不说,还行礼行得端端正正,笑都是掩着口笑的,整个像换了个人一样。”


白乐天被她这么一笑,脸上泛红,柔声里满是恨恨:“微之你别笑!我当年学礼的时候,蝶君就是这么要求的,行为举止都得端正优雅,就算是笑也不可太放肆,所以我才……别笑了!”


元微之经她着恼羞成怒的一斥,连忙收敛笑意,正色道:“好好好,不笑了不笑了,来,乐天你说。”


白乐天恨恨瞪她一眼:“说什么说,就这些。客栈到了,睡你的觉去,明天还得听蝶君唱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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