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雨其濛

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扯淡结果】别时秋月白·四

祝贺你终于改完了乐天

苍山寂已暮:

【四】


谨以这篇故事,向《蝴蝶君》以及尊龙先生致敬。


日薄西山,衰草连天,静云镇外的官道上,一片秋日荒凉之景。


身着暗色披风的人持一柄三尺秋水,抬手起招,剑气凌厉,似疾风断荒草。翩飞的落叶似乎也惧于这凛冽的剑意,在秋风中瑟瑟发抖,转眼就被漫天雪亮的剑光削成碎片四散飞舞。一时间周围碎叶纷落如雨。


连天地都仿佛都要被这一剑劈开。


片刻后,执剑的人敛了杀气寒意,静立间将手中寒刃一收,卷云纹的广袖随之甩起袖花儿,动作婉转流畅若行云流水。


对面拢着件青色长斗篷的年轻女人抚掌叫好,走上前来理了执剑人鬓边的散发,又在对方脑袋上扣了一顶披了长纱的帷帽:“你这十五年的修习果真不只是说说而已。”


执剑人伸手撩开眼前长纱,抬眼一笑:“微之的掌功也是令我大开眼界。”


元微之看着白乐天眉眼柔软的笑,不自觉地伸手去拨了拨她长纱撩开露出的额前发:“我还自罢了,倒是你,练剑不说,还要学琴,而且还是特地到云梦去寻先生往深里学琴……”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真是辛苦。”


白乐天任她拨弄自己的头发,笑意不减:“无事,就当游山玩水了,走罢微之,再有半个时辰就要入夜了。”


“好。”


半个时辰后,明阳城内。


微冷的风吹起宽袍广袖,卷开帷帽前的长纱。夜中华灯初上,河面上一川星星点点的流光。桥边人不多,零星几个提灯慢行,不急不缓。

“还好赶上了。”走在桥边的元微之松了眉头,长长舒了一口气,转头瞧见身边白乐天看着一川流光,几乎要迈不开腿的样子,哭笑不得地拽住手臂把人往前拉,“别看了乐天,我们先去找家客栈住下来,吃顿晚饭,之后你要是愿意,我再陪你来一趟不是更好。”


白乐天唔了一声,一双眼睛总算是从河面上移了下来,任元微之抓着她,随人的脚步拐了个弯向远处繁华的街道走去。


挑挑拣拣过了两三家,俩人终于在一家人比较少的客栈门前头停了下来。店里跑堂的迎上去,跟俩姑娘舌灿莲花地夸赞自家店有多好。白乐天不着痕迹地向后退了一步,稍稍缩在元微之后边,听她向伙计要了两间上房,几样酒菜,就在后面揪了揪元微之的衣袖,低低道:“我喝茶。”


元微之一怔,接着又向伙计点头道:“好,再来一壶茶。”


俩人付了银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了,夜风吹动鬓边的发,窗外月明如镜。伙计端了茶来,在俩姑娘身边絮叨:“哎我说姐姐们,来得好不如来得巧,咱可算是来得巧了——这两天蝶君上我们明阳城唱戏!蝶君,就那个一曲贵妃醉酒唱了百副明珠的那个,那打扮……啧啧,比女人都好看——啊当然不及姐姐们好看……”


“百斛明珠。”垂着头的白乐天听着低声嘟囔了一句。


元微之听见这小伙计说的有错,但心思全在另外几句话上,完全顾不上纠正:“什么!你说蝶君来了明阳城?”


“可不敢撒谎!”那小伙计捶一把自己的胸膛,“可不敢撒谎!您不信就出去找个人问问,这还能有假!据说蝶君以前就喜欢明阳城的景儿,这番来其实是为了看明阳水的,顺便来唱两出……”


“你说的是真的?”


这次不敢置信的不是元微之,而是个年轻男子略带古怪口音的声音。三人齐刷刷地往门口看去,然后又齐刷刷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来者殊异。


扣着华丽珠宝装饰的颜色极浅的长发,棱角分明的俊美脸庞,金蓝双眸在深陷的眼窝中宛若两颗圆润的异色晶石,身上布满异域花纹的华丽斗篷在灯下闪闪发光。


——这是个异域人。


从来没见过外族人的店伙计卡壳了,结巴半天才憋出来一句话:“你、你不信你去买面找个人问、问问去。”


异域人一笑:“这倒不用了,只要你说的是真的就好。”


他走进来,在一旁找了个空坐下:“住店,打尖。”


“是、是!”店伙计一激灵,收了银子记了饭食唰就跑了。再不走他都害怕自己会不会走上去揪人家一根头发然后问:你这头发怎么这么个色?金子的吗?值钱吗?


白乐天重新低下头去眼观鼻鼻观心,盯着自己杯里茶水不发一言,元微之沉住了气,喝酒,却忍不住总想往那异域人那处看上一眼。


“菜来咯!”跑堂的端着盘子从后厨里掀了门帘子钻出来,把饭菜放到两人面前,“您慢用。”


他在后厨门口还特地侧过半截身子又看了那异域人一眼才钻回去。那异域人却像是被这么看惯了,顶着众人窥探神色依旧如常。


元微之吃了半天,注意力全在旁边的异域人身上,直到回过头去才看见白乐天一只手支着脸,歪着头正在看她:“微之,你吃完了吗?”


“哦,吃完了。”元微之怔了怔撂下筷子,喝了口茶起身,“我们走。”


夜幕下的河静得听不见水流声,空中月影入水,石桥边拢着暖红的一点烛光静静闪动着。


“微之,那边有人?”白乐天站在水边向石桥望去,望着那点烛光回头唤了一声。


她身后元微之本来多少有点困意,正低着头闭目养神,给她这么一唤顿时精神了点:“什么?这么晚了除了你还有人出来看河灯?”


白乐天闻言撇了撇嘴,拉着元微之向不远处的石桥走去:“走,我们过去看看。”


这条明阳水上横的是座青石桥,也不太清楚到底是什么年代的谁建的,总之修得粗陋。只是亏得时间长久,经过不知几百年的风吹日晒,也颇有了些沧桑意味。


那片暖红就像朵花一样静静地开在桥头。


一人从水边起身,用蔻丹鲜艳的素手捉起灯笼。


烛光照亮了白乐天惊愕的脸。


她对面的陌生人原本平静的眉目突然水波一样地微微一动,浮出一个异常动人的浅笑。


那双薄唇里吐出的话音格外婉转,却的的确确是个男子清朗的说话声:“哦?是乐天?”


对方身上胭脂色的广袖长衣在夜风中飘动。


“是。”白乐天压下惊愕,有些紧张地低下头,恭恭敬敬行礼:“许久不见,望您安好,蝶君先生。”


本来还有些犯困的元微之闻言一惊,彻底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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